我的童年时代,丰衣足食
亲戚朋友对我充满赞美
好像隔着玫瑰面纱看世界
总觉得人生就该这样璀璨光明、粉粉甜甜。
我不懂得啥叫努力进取。老师们常用“不求甚解、浅尝辄止”形容我的学习状态。与争强好胜的老妈不同,平凡开朗的老爸从不太逼着我提高分数。
作为小康家庭主要经济来源的妈妈,在我高一时罹患抑郁症。从此,我妈像身处与看不见的地狱之牢中,我家也被情绪阴霾笼罩。面对她整夜失眠的黑眼圈和越来越凄惨的愁容,我们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笑,那样高谈阔论,那样没心没肺地表达情感。
我爸整天陪我妈看医生,走遍北京上海的大医院。他上班的时候就请阿姨一刻不停地盯牢她。我爸给10楼的家里装上打不开的防盗窗,将管道煤气停掉,把浴缸砸掉,甚至将所有刀具工具收起来!
我妈大把大把地吃药,大把大把地掉头发。她常流着泪跟我说:“我好不起来了,我活着没有意义……”
半夜起床看到她披头散发坐在床边叹气垂泪的影子,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我爸常受质疑与毁谤。有人说我妈是被他气疯;有人说是被我爷爷奶奶害得,或是被小三(根本就没有)挤兑……“看客”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逻辑:“有人抑郁,一定是某人的错!若抑郁到,一定是这家有人罪恶滔天……”
这种强盗逻辑和道德审判,让我抬不起头。每当救护车呼啸着将我妈拉到医院抢救后,中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都让我上学放学一路小跑,不敢看人。
如果说父母是孩子的“天”,我的“天”塌了一半。
只爱读圣贤书的老爸
曾活在我妈光环下的工薪男
除了在事业单位上班就是钓鱼养花做家务。
关键时刻,这位平凡无奇的“煮夫”,以他独特的方式,勇敢而坚韧地为我撑起一片天空。我妈病倒之后,,在我们面前笑容满面。他开始寻求信仰,并且将自己的苦水只倒给他灵魂的主。
他管我妈叫“大妞”,管我叫“小妞”
像一块柔软的抹布一样
默默吸收着我们所发泄的负面情绪。
有段时间,我妈常将锅碗瓢盆狠狠摔在地上
我不寒而栗时,他轻轻关上厨房门
任凭她在里面发泄。
他冲我挤挤眼睛,幽默地说:“大妞在唱《双截棍》,你听,‘快使用双截棍 哼哼哈兮/快使用双截棍 哼哼哈兮/习武之人切记……’”
为逗我笑,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的历史先生惟妙惟肖地模仿逗比舞,像猴子一眼上蹿下跳。看到我忍俊不禁,他才停来,给我倒一杯果汁,看着我慢慢喝光,才松一口气去抚慰我妈。
老爸变得越来越爱摇滚,我妈每次发出响声时,他都放最潮的音乐盖过那些声音。
每个周末他都陪我看综艺。这些恶搞吸睛的电视节目,向来是被他嗤之以鼻的。但是,他竟学会像小S那样翻白眼、像暴走漫画那样的表情包……
对于优秀的老妈为什么会生病?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!我甚至感觉自己生命中也有这种“抑郁基因”,以至于某天会突然爆发,将我送进精神的囚室。我爸宽慰我说:
“你妈一直生活在‘用优秀的表现博得爱’的光环下,你外公外婆对她要求太严格了,没人教他如何调适内心的不良情绪,没人给她泼一盆冷水,让他看清楚自己与世界……”
想一想,是哦!我有一个无条件爱我的老爸,我妈有一个无条件爱她的老公,我们家一定会渐渐好起来!
记得那段时间,我家的食谱变得越来越甜。生长在北方的老爸,每样菜都放糖,变着花样炖甜品、榨果汁。
许多年后的一天,我在看电视剧《甄嬛传》,某妃子说:“后宫女人喜欢吃甜,是因为心里苦。”
我才恍然大悟——原来,人生变故是一种图穷匕见的疼痛,总在我们还没准备好的时候来临。当初在面对这种灾难时,老爸并不比我少受苦,只是他用岁月将痛苦腌成甜甜的果脯。他把所有的苦都吃光了,给我留下的是甜甜的回忆……
我妈生病后,我那“不求甚解”的毛病悄悄变了。
老师说我180度大转弯,变得有点钻牛角尖。
在我向学霸不断迈进的路上,我爸敏锐地嗅到了一种叫“强迫症”的倾向。他用尽浑身解数,劝我放轻松、easy一点、不要太跟自己较劲、不要往“成功但不快乐的成年人”的方向一路滑去。
我后来考上好大学,亲戚朋友们纷纷贺喜,爸妈却淡定平常。
经过无数个疗程,我妈的抑郁和狂躁等症状缓解了,脑子却被药物给搞坏,情感反应慢好几拍。她痴痴傻傻的样子,楚楚可人。我爸也给这个“大妞”买了很多粉红粉蓝的新衣服,梳少女时代的麻花辫。
得知我要去读大学时,她好久没缓过神来,收行李时竟把自己的东西也装进去,以为我读大学会带着她。
看着她缓缓地、慢悠悠地帮我拾掇时,我哭了。
这几年来,我一直在悄悄怨恨她,虽然我知道她是病人、心有余力不足,但我就是怨她为什么不坚强一点?等我上大学走后再生病?我恨她为什么家丑外扬?不给我们留一点面子?
翻着她为我准备的行李,我释然了。
行李里,是所有我小时候喜欢过的东西。她从车库里翻出我童年的洋娃娃、手绘的妈妈照片、第一张三好学生奖状、一起旅行时买的纪念品……这些足以证明:虽然她多年被形单影只地囚禁在情绪地牢里,然而她没忘记过往家庭生活的美好。深夜里她一次次与的念头肉搏时,支撑她的就是这些。
老爸说得对——出身于单亲家庭的老妈从小以优秀来证明自己的价值!她赢过高考、赢过工作、赢过创业,却在自己事业最顶峰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败给抑郁症。
理解之后,我终于放下娇弱的少女之心对母亲的苛刻要求——不要求她像英雄、像圣母、像保护伞;而是渐渐能像老爸一样去体恤她那些貌似自私,实则无奈的举动。
在进入学霸云集的大学、精英荟萃的职场后,我被励志于形形色色的心灵鸡汤。很多成功的人生赢家都告诉我们——人生需要一道一道的保险杠,唯独不需要信仰,不需要温情,不需要无条件的接纳与爱。
我每周都去教会服侍主日学的孩子们。
很多大家眼中的问题孩子
都有一个不成器的父亲,还有一个筋疲力尽的母亲。
我好幸运。
坎坷多愁的那段路上
父亲始终扮演着男子汉的保护伞
就像珍珠白米的雨,平平淡淡、入心入肺、漫天飘洒……
那真正爱你的男人,会悄悄将你含在心头
他可以去搬砖、去求人、去低三下四、去汗流满面
他可以舔光人间一切的苦
给家人们他力所能及的所有的甜……
(本文转载于各大媒体时署名金建云,题目为《他力所能及所有的甜》,文中的“我”并不是耶雅亿本人)
最近雅亿遇到很多家庭
父亲因为各种原因畏缩在家中
不工作、不学习,或是打游戏,或看高深莫测的投资,或等待遥不可及的发财机会。
母亲为生计不得不早出晚归地养家糊口。
这样的家中,最大的受害人是孩子。
孩子会没有安全感,产生各种心理问题和行为问题。
雅亿做了一些采访正在整理录音
自己目前情绪很激动
此时成文可能会不妥。
所以先发一篇旧文,希望大家多转发给父亲们
当你成为父亲的那一刻
意味着你给家人所有你力所能及的甜。
无论创业多苦、打工多没面子,我都希望这些父亲可以为着自己的尊严和子女的幸福,背水一战!